第二章加持与证悟《如是》下祖古乌金仁波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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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加持与证悟《如是(下)实修问答篇:直指心性与圆满次第的教授》
作者:祖古·乌金仁波切
译者:项慧龄
第二章加持与证悟
为了达到证悟,你需要直接体验心的空性。
“空”意指不生、不住、不灭,
如同环绕在我们周围的虚空,这虚空来自某处吗?
它停留在某一个地点吗?它走向某个处所吗?
学生:仁波切可不可以解释“加持”(blessing)究竟是什么?
仁波切:我把人们心中所认为的加持称为“浅表的加持”(superficial blessings)。当你想要去除某件事物时,你常常会问:“请加持我离于我不喜欢的事物。”而你所不喜欢的事物可能是疾病、痛苦或受到邪灵的攻击,它也可能是经商不顺等俗事。人们索取具有保护作用的金刚绳穿戴在脖子上,或服用甘露丸,或施行一场仪轨。当他们治愈疾病,驱除邪灵,生意再度兴隆等等,他们会说:“我得到了加持。”这些即是普通的加持。换句话说,真正的加持是如何在一世之内证悟的口耳教导,而你可以从具格的上师那里领受这个口耳教导。
请思量,我们此刻所拥有的身体是殊胜的人身。在这个世界上,有无量无边的有情众生,在一切有情众生之中,这殊胜的人身是最佳的身相。要一再地获得人身非常困难,唯有在过去世制造了足够的功德,我们才能够拥有现在的人身。想要藉由过失、不善的业行来得到殊胜的人身,是不可能的;唯有透过非常巨大的善业,我们才能够拥有人身。身而为人,如同抵达一座充满珠宝的岛屿,但是如果我们什么也不拿,只是双手抱胸而空手回家,然后会怎么样?既然已经生而为人,那么最重要的是让人生具有意义。你要怎么让它充满意义呢?藉由修道,你可以使它充满意义。除非这么做,否则你的人生就是一个凡俗之人的人生。
一个凡俗之人是具有人身,看起来是一个“人”的众生。如果这人生没有和修道结合,那么事实上,这个人生的目标和一头畜牲的目标并没有差别。在所有人道众生之中,我们现在拥有一个殊胜的人身,可以聆听上师们所解释的教法,也可以把这些教法付诸实修。白白浪费殊胜的人身是一大损失,不可能有比浪费殊胜的人身更大的失败。
说实在的,我肯定要鼓励你们修持佛法。修持佛法主要的意思是去滋养信任、精进和内观(insight)这三种品质。“信任”是指对教法和传授教法者具有信心,即对佛陀、僧伽和护持教法者具有信心。“精进”能够带领你贯彻始终,圆满修行。否则,不论从事任何工作,如果有始无终,这工作会完成吗?“内观”则是听闻教法、思惟教法和修持教法的结果。当你听到某件事情,并且对那件事情生起信心,然后你拥有内观。这内观是得自学习的智慧,思惟是从反思得到的智慧,最后则有从禅修所获得的智慧,这意味透过修学所得到的个人觉受。
信任是必不可少的,而不信任则是一个大缺点。有人可能相当迟钝,如同某个人看见诸佛、菩萨在天空飞翔,然后说:“他们只是在炫耀。”如果看见一头动物肚破肠流地躺在地上,你们或许只会耸耸肩地说:“那是他的业,毕竟每一个人都会死。”如果一个人没有悲心和信任,那么他很难进入佛法的核心。
即使是对佛陀的四句偈教法[佛陀四句偈教法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都要从内心深处生起感激与欣赏,你们要想:“这教法多么精妙!这教法多么的殊胜珍贵!”当你们看待其他人时,总是要这么看待他们:“他们是我自己的父母,但是他们在受苦。我能够做些什么?帮助他们是我的责任。”你们要用这种方法对一切有情众生修持悲心。这不是陈腔滥调,而是从你的内心深处做起。悲心和虔敬心不应该是一场表演,而是出自诚心诚意。信任佛陀的教法意味着纯粹的欣赏与感激,老实说,透过几句话的教法,我们就能够有所不同,这完全令人感到惊奇。当如实应用这些教法时,我们就能够改变投生下三道的因。换句话说,佛法能够倾覆轮回深渊,而信任正是从此时生起,这种信任是必要的。
人们有可能假装对教法生起信心和虔敬心,心不诚、意不实地咕哝着“多么精妙!”等的陈腔滥调,这些空话不会对任何人有好处。我们需要拥有深切的信任,那种信任深切到能让人流泪,身上的毛发直竖,并且很难保持被动消极。光是言语不会有所帮助,当思及其他众生时,我们应该努力去生起真诚的悲心,要去思惟这些众生是自己的父母,而他们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为他们不知道胜义谛——三摩地的真实状态,因此为自己创造了巨大的痛苦。他们生生世世地在轮回的状态中流转,而这些轮回状态如同一条永无止境的链条上相扣的环。当一个人真心诚意地感受到这一点时,他会流泪,这种势不可挡的情绪,即是必要的悲心。
毫无疑问地,当一个人对有情众生充满势不可挡的悲心,对证悟者充满虔敬心时,他将领受到诸佛、菩萨的加持。如果一个人只是表面上怜悯有情众生、敬重证悟者,并且假献殷勤,那么他不足以领受加持,领受加持必须有百分之百的真诚。一个人已经领受到加持时,会有一些征相:你不再需要努力去感觉悲心,那种感受会任运地生起;你也不必刻意地显露尊重,它也会自然而然地出现。这些即是领受了加持的征相。相信业果是修持佛法的成就。
真正的成就是指充满悲心和虔敬心。你可能会听说某个人有神通,可做出精准的占卜,或能够施展一些小奇迹,或能够读其他人的心。这种事情不是真正的成就,完全不是,这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许多寻常人从灵体那里得到能力,这种事情不稀奇,他们或许对证悟者没有任何信心,对有情众生没有任何悲心,也可能不相信自己行为的业果。然而,这种人仍然有具加持力和成就力的名声。他们的心续仍然如坚硬的石头,对其他人迟钝不敏感,没有悲心,对神圣的教法没有真正的欣赏与感激,只执着于轮回的状态。他们从醒来的那一刻到入睡的那一刻,都只努力去胜过敌人,而且只帮助自己的朋友,这种情况被形容为“受到无色灵体的加持”(blessed by formless spirits)。
相反地,你或许对佛法没有太多的知识,但是如果你信任三宝,仁慈地对待其他众生,并且真正地了解今生没有什么会永远长久,那么你就已经领受到三宝的加持。我们究竟有没有领受到三宝的加持?如果一个人懂得许多教法,通常只会使他感到自负,心想:“我已经修持‘止’(shamatha,奢摩他)和‘定’(samadhi,三摩地)那么多年。”如果投入大量时间修行只让人变得更贪婪、吝啬,那么证明教法没有发挥作用,他们也没有得到加持。
学生:“证悟”究竟是什么?
仁波切:证悟有不同的层次,有阿罗汉(arhat)的证悟,有大菩萨的证悟,以及佛的正等正觉。“五道”[五道是通达解脱成就的五个次第,分别是资稂道、加行道、见道、修道与究竟道(或“无学道”)。]和“十地”[十地是依菩萨证悟的层次所分的十种境界,分别是:极喜地、离垢地、发光地、焰慧地、难胜地、现前地、远行地、不动地、善慧地、法云地。]是逐渐通往正等正觉的次第,结合善巧方便与智慧是达到正等正觉的途径,而善巧方便与智慧即是大悲心与对空性的内观。当空性与悲心无别时,这种无别即是通往佛之正等正觉的真实道路。
悲心是甚深的,因为我们和所有其他众生都有所联系,这种联系不仅是一般的,而是非常深刻的,因为在我们无数过去世中的某一世,没有一个有情众生不曾是我们的母亲。因此,我们是透过一种大慈爱而连结在一起。但是在此同时,由于我们不知道如何避免痛苦之因,以及避免再度投生轮回之因,因此一切有情众生都置身在一条完全错误的道路之上。当真诚地把这种普世的痛苦放在心上时,你就无法背弃所有正在受苦的众生,而觉得自己获致证悟就已足够了。
因此在修道上,悲心是极为重要的。在正等正觉的时刻,利益其他众生的事业因为悲心而展开。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了证法身,并且清楚地看见其他众生所处的状态和需要之后,一个佛会持续地展现利益众生的事业,他不只是会休息放松而已。所有这善巧的事业都源自悲心。
伟大的大师噶玛巴让炯·日佩·多杰为悲心提出了另一个理由,就此意义而言,悲心即是慈心(love)。
在慈心的时刻,我们的空性毫无掩饰地显露。
真正的慈心可以是对证悟者的虔敬心,或对尚未证悟者的悲心。在你完全放弃任何自私自利的执着,只充满了虔敬心或悲心的时刻,就不会有任何会让空性的了悟散乱的概念,那是究竟的通行证——去体验对充满悲心的空性的了悟。所以佛教的经乘说,结合悲心与对空性的内观,是证悟的真实道路。
悲心源自清楚地看见其他众生所处的状态,把你的注意力从只关心自己转移开来之后,你开始设身处地的了解其他众生的感受。你很快地了解到,众生的目标和他们真正能够达成的事物是完全相互抵触的。每一个人都想要快乐与自由,但是透过意念(意)、言语(语)和行为(身)所追求的事物却制造了进一步的痛苦和纠缠。当人真正清楚地看到这一点时,悲心的感受就变得势不可挡。在悲心变得势不可挡的刹那,对空性的内观就会完全离于散乱,因此你能够了证存在于每个人之内本初自在、本初清净的佛性,这是为什么悲心在经乘中如此重要的原因。结合善巧方便与智慧,结合悲心与空性,是佛教教法的精髓与核心。
金刚乘告诉我们,所有众生心的本质都被两种障蔽(二障)所覆盖。其中一种障蔽称为“烦恼障”(emotional obscuration),即贪、嗔、痴。第二种障蔽称为“所知障”(cognitive obscuration),即对主体、客体和两者交互作用的细微执着,在此之中,明觉偏离成为二元分立的执着。这两种障蔽需要消融和净化,而这一点可以藉由积聚福德和智慧两种资粮来达成,智慧资粮是指修学本初的觉醒。藉由积聚福德和智慧两种资粮,我们显露两种无上的智慧,即觉知一切可能存在事物的智慧,以及觉知“如是”本质的智慧。藉由开展两种无上的智慧,我们了证法身与色身。色身有两个面向:虹光身[虹光身:透过殊胜的大圆满法门,修行成就者命终时能让身体回缩到组成身体的光质,色身会消融在光中,然后完全消失。因为在身体消融时,会有光和彩虹出现,所以称为“虹光身”。]的报身和有血有肉的化身。这是金刚乘修道的一个总结,修持金刚乘和获致证悟是一种真正的加持。
佛之正等正觉具有慈悲、智慧、不息事业,以及能够救度其他众生等不可思议的伟大功德。心的觉醒状态不是死寂的虚空,不是迟钝无感的。在虚空之中,没有什么事物是有感觉的,它没有功德、智慧,也没有悲心。即使虚空不会受苦,但是它也没有任何智慧,它不会因为做坏事而下地狱,也不会从中获得解脱,它纯粹是空虚的、一无所有的。如果觉醒状态是这个样子,那么就没有必要去追求觉醒,因为它没有通往任何一个地方。但是事实上,它不是那个样子,心的觉醒状态既是觉察的,也是空虚的。心不是由任何事物所制成,它不具有任何物质,也不具任何实体。然而,当我们达到正等正觉时,众多功德都已然呈现。诸如觉知一切存在的事物的智慧、看见“如是”本质的本初觉醒、悲心,以及利益其他众生的能力,所有这些功德都圆满呈现,不像死寂的虚空。除非移除了阻止我们圆满觉醒的两种障蔽,否则我们不会觉醒,而圆满福德和智慧两种资粮则是去除两种障蔽的方式。
我们的本初自性无异于佛的本初自性,这本初自性如同清净的虚空一般,不论它是受到云朵的遮蔽,或是清朗无云,它同样住于它本初的自性之中。但是如果你假装已经证悟自性,而不继续在修道上移除两种障蔽,那么你不会了悟证悟的本质。所以,我们要真正地思量事实是什么,我们是否具有障蔽?如果看见自己仍然有障蔽,那么我们就无可避免地要藉由积聚两种资粮来去除障蔽。
如果尚未证悟自性,那么不论我们多么努力,都无法认识自性。佛性无法假造,我们的自性原本是证悟的,但是在目前,我们寻常的身体、言语和散乱的念头遮蔽了这本初的觉醒。我们的心性(佛性)如同虚空本身,但是这虚空受到云朵的遮蔽。修持佛法的整个要点即在于去除云朵,让已经存在的事物——心的觉醒状态(佛性),得以实现。我们心的自性是本初清净、本初觉醒的,而去除两种障蔽的方法,即在于培养造作的善德和非造作的本初觉醒,也就是积聚两种资粮。
藉由认识本具之本净自性,并且圆满了悟这本净自性,我们获得证悟,这是如何觉醒成佛的方法。即使证悟的状态已然存在,但是想像或形塑一个由念头建构而成的证悟,却不会让你达到体悟。这就像你饥肠辘辘地看着一盘食物,然后努力去想像食物的味道。你想像:“嗯……我正在吃这些食物,我不再感到饥饿了。”这有用吗?你可以想像很长一段时间,事实上,你可以永远这样想像,但是它不会解除饥饿,直到你真的把食物放进嘴巴,尝到美味可口的食物,你饥饿的肚肠才会因而饱足。觉受也是如此,觉受只会以直接的方式出现,只在实相中出现,而不是透过理论而显现。如果你的禅修仅仅是在想像中练习,仅仅是记在心中的某件事物,那么它只是一种理论,而不是直接的觉受。
你们常常听到这样的教法:一切事物皆空,不具有自我本体,个人不具身分本体,以及一切现象都不具有任何自性。光是听闻这些教法,或在智识上对其有所了解,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实现这些教法的唯一途径,即在于认识我们的自性,认识自生的觉醒是本然空虚的。正是藉由体验本然的空性,我们才得以解脱,而不是藉由想像空性来达到这个境界。
我们或许了解,心本身没有可见而有形的色、声、香、味或触。但是了解这一点,并不是真实的——这只是了解心真正的样貌是什么的一个想法和概念,这是不够的。如果这就足够了,你大可以说:“我是佛。”而你也会成为佛。但是老实说,事情不是如此。
觉醒的状态(我们自生的觉醒)完全不需要假造或改变,它是本然的空性(emptiness)。“空”(empty)是指离于可见而有形的色、声、香、味、触;“性”(-ness)是指了知的、觉察的品质。我们需要去了解空性是如此,即空性不只是空虚,也是本然的觉察。我们不只需要去看见、体验这一点,也需要去习惯这一点。习惯这一点可以清除障蔽、恶行和过去的业,并且根除迷妄,这是如何证悟的方法,也是加持之本。光是了解如何证悟,不会真的让你证悟。
为了达到证悟,你需要直接体验心的空性。“空”意指不生、不住、不灭,如同环绕在我们周围的虚空,这虚空来自某处吗?它停留在某一个地点吗?它走向某个处所吗?“空”就是那样。同样地,心的空性超越一切有限的心的造作,然而,它本来就具有了知的能力。理解这一点,而且你必须同意佛陀的教导:心的本质是一种自由无束缚的空觉。这是明显的,为什么?“空虚”意味着没有可看的事物。然而,有一种了知——一种觉醒的品质,看见“没有什么事物可看”,我们称此为“觉察”。空虚和觉察两者并不相互限制,在空虚时,你仍然可以有所觉察;而有所觉察的心性仍然是空虚的。如果空虚和觉察是相互限制的,那么心性就会是一种空无的状态,或一种有意识而觉察的本体。但是心性不是非此即彼,它是空虚与觉察两者自然的双运。心的自性真的是一种自由无束缚的空觉,空性的品质即我们所谓的法身,觉察的本质是报身,而无碍的能力是化身。
如果我们的本初状态被限定是空虚的,那么它会像是失去知觉、无所察觉、了无意识,我们将不会有任何的体验,将无法看见、听闻、了知。但是我们知道自己是有能力的,知道这能力没有受到阻滞,是自由无束缚的。尽管我们有所觉知,但是心性是空虚的;尽管心性是空虚的,但是我们有所觉知。尽管我们有所听闻,但心是空虚的;尽管心是空虚的,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听闻。
简而言之,心是空虚与觉察的无别双运。你可以用十亿年的时间去寻找自己的心,但是永远不会找到任何具体而有形的事物。心是空虚的,不具有形体。“具体”或“有形”不是意味着应该有一个可以看见、听闻、闻嗅、品尝或抓取的本体吗?即使你寻找十亿年,也不会找到这样的一个东西。这是因为心是空虚的。
觉察的本质意指我们能够了知一切,了知一切存在的事物,唯有有情众生的心能够了知。诸如地、水、火、风等外在元素,它们一无所知;同样地,肌肉、血液、身体内的风息和孔穴,它们什么也不知道。同样地,色、声、香、味、触本身也一无所知。“了知”代表感觉欢乐或痛苦,地、水、火、风有感觉吗?那么身体、肌肉、血液、呼吸和体热能够有所感觉吗?这是为什么心最重要的原因。唯有心能够了知。
许多人说:“如果心是空虚的,那么心就不会了知任何事物。”切勿认为心只是空虚的,其实心是空虚而觉察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心以外,什么能够了知?有什么能够了知?如果没有心,万事万物都会是死寂的。是什么创造了核弹?是有情众生的心。我们需要去了知,精确地了知这心的本初自性。
认识心性,并且使这种认识变得稳固,是达到证悟之道。我们完全不是靠做其他的事情来达到证悟,除非你认识这心的本质,否则无法超越六道轮回。“有情众生”即是指不知道如何去了知心的本质,一旦我们知道如何了知心的本质,就能够在没有太多艰困的情况下,通过声闻(shravaka)与菩萨的次第,最后成佛。否则,身为凡俗的有情众生,我们和一头牛没有太大的差别——我们吃饭、睡觉,就是这样,没有别的。
证悟道直接以这个心为基础,如一句名言所说:“在心之外,没有其他的佛。”这是指心性本初清新的状态,而不是指已经忙碌于念头的过时状态!这种本初清新的状态是自我展现和不停地自我解脱。由于这种本初清新的状态是还原的,因此完全没有必要去创造它,所以,我们称它为“本初清新的状态”。就修行的觉受而言,现在我们认识这种本初清新状态的时间或许不会维持非常久,或许只有几秒钟。这是因为从无始的生生世世以来,这种本初清新的状态一直被卡在思惟之中。如果认识这种状态的时刻只维持很短的时间,那么我们就需要重复多次。
根据你的上师的口诀指引,应用“正念的牧羊人”(shepherd of mindfulness),如果没有这个“提醒”,初学者便无法认识这本初清新的状态。它如同我房间里面的电灯,我们需要切换开关才能打开电灯。电灯会不会自己亮起来呢?切换开关的动作一如正念。在认识本初清新状态的刹那,你不必多做任何其他的事情,就达到了自由无束缚的空觉。不要认为心性是某种令人惊奇的事物,也不要认为心性必须是不可思议的,切勿纠正当下的觉醒。这种认识不是一种禅修的动作,这种认识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如果我们想着:“空虚,空虚”,那么这只会变成一种禅修。换句话说,它是一种模仿,一种空性的捏造。不要这么做,我们只需要本然空虚、无根基、无基础的状态。
在开始这种修学之前,我们需要解决“心是否空虚”这个问题。这是第一步,也是极为重要的步骤,因为在此之后,我们将不会犹豫地想着:“或许心是空虚的,但是另一方面,或许不是空虚的。”佛陀教导我们,心肯定是空虚的。
接着,我们需要去确定心也是本然觉察的。如果心只是像虚空般是空虚的,那么它怎么会有任何的智慧和觉醒呢?它怎么可能会有任何的慈悲?怎么能够有任何的活动与事业?它怎么可能会有任何协助其他众生的能力?这些品质从何而来?这些全都是这本然觉察的品质。如果这种能力受阻,那么它就是愚蠢没头脑。如果你的目标只是变得愚蠢没头脑,那么只要叫某个人经常用力地打你的头,把你打昏到失去知觉、不省人事即可。当失去意识时,除非你清醒过来,否则你看不见任何东西,这种觉察的暂时后撤称为“能力的障蔽”(obstruction of capacity)。然而,这本然的能力是无碍的。
我们可以用另外一个字“能量”(energy)来形容“能力”(capacity)。当物理学家们谈到空虚的物质时,他们说那物质是空虚的,但是其中却含有能量。同样地,西方人说:“没有什么东西可看,但是其中仍然有能量,有一种能力。”“了知”的能力,即我们所谓的“能力”(tukje),“tukje”也意指“做一个仁慈的人”。当我们要求某个人:“请做一个仁慈的人”,我们事实上是在要求他们去开启自己慈爱的能力!就三身而言,它是空性、觉察的本质(觉性)与自由无束缚的能力(无碍)三者的第三者。这三种本质是我们最殊胜珍贵的资产。
你了解心既是空虚的,也是觉察的吗?切勿执着于这种了解。切勿替这种了解贴上一个名相而告诉自己:“这就是了,现在我了解了。”这种作法只会增添更多的思惟。切勿执着它,贴上名称即是执着,佛的觉醒心是了无执着的。当镜中出现影像时,镜子不会替这些影像贴上名称,镜子不会执着。有情众生的心固定不变,然后执着。你是否能了解我们需要修学这样的“无执着”?
现在我要教导你们如何修学“无执着”。你正在工作,在工作中,你记得要去认识心性,然后继续忙碌地工作,接着你再度认识心性,这是所谓的“持修”(sustaining the practice)。刚开始,我们无法一整天持续不断地持修,因此,我们继续做一般性的工作,然后在某个时候,记得要认识心性,这是所谓的“提醒”(reminding)。一旦你提醒自己,就让自己置身其中,这是训练一个人变得精通娴熟的方式。
除非如此训练,否则我们将永远无法克服自己的贪、嗔和痴。在认识心性的刹那,其本身即是觉醒状态的三身,在那个当下,贪、嗔、痴三毒失去力量,它们消失了。当我们完全习惯于认识心性时,贪、嗔、痴三毒不再有立足点,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在通往成佛的路上,三毒不会立即消失,但是它们会越来越微弱,如果我们可以从早到晚持续不间断地认识心性,这就是所谓的“菩萨地”。如果这种觉醒日日夜夜持续不断,永不止息,那么三毒将完全消失。在那个时候,尽管你的身体是人身,你的心却是一个真正的佛的心。
学生:什么是做一个瑜伽士的真正意义?
仁波切:我们全都同意,心是空虚而觉察的。要了解这一点,并不是那么地复杂,或超乎我们的理解,一点也不会。如果心只是像虚空般的空虚,那么我们将不会看见、听闻、嗅闻、品尝或碰触任何事物。你能够否认自己看见、听闻、嗅闻、品尝或感觉质地(触感)吗?它是无可否认的。心性不受限于它是空虚的或觉察的,空虚与觉察两者是无别的。
空虚和觉察这两个面向是一味的,如同莲花生大士所说的:“充满了知的空觉一味。”这是关键句,它不是空虚多于觉察,也不是觉察多于空虚,空虚和觉察是一味的,意思是两者是无别的,其中重要的分别在于,是否有认识此一味的“了知”。对凡俗的有情众生而言,心也是空觉一味,但是却充满了无知。这是因为觉醒的品质把焦点向外集中,执着于各种觉受。然后,注意力被困在三毒之中,“多美!我喜欢那个”,或“多丑!我讨厌它”。贪、嗔、痴三毒几乎是持续不断的。
一个真正瑜伽士的修行是去认识离于三毒的状态,并且透过修学不散乱来持续安住在这种状态之中。第一,有所认识;第二,修学;最后,保持稳定。不散乱的程度恰恰定义了正等正觉的次第,完全不散乱如同清朗无云的天空,离于任何的阴郁黑暗,充满阳光,法身是完全的不散乱。对一个瑜伽士而言,重要的分别便在于散乱与不散乱之间。
此时此刻既不是早晨,也不是下午,而是中午。在一天中的这个时刻(中午),你无法真正地区分空虚的虚空和阳光,因此正等正觉即类似于虚空与日光的无别。有情众生与佛之间的距离,不比这阴影地带与日照地带之间的距离来得远,它非常接近,它只是认识或不认识的问题罢了。
非禅修的状态(state of nonmeditation)是我们应该被引介和认识的事物,藉由修学,这种非禅修状态变得稳定而圆满,这种状态被称为“非禅修的法身宝座”(dharmakaya throne of nonmeditation),人不会透过禅修而达到非禅修的状态。种子(根本之因)不会异于它的结果,如果你种植一株药用植物,后来它不会变成一株有毒植物,如果你种植一株有毒植物,它也不会变成一株药用植物。我们从一开始就修学的事物——我们认识的事物,在本质上应该与证悟的事物完全相同,你永远不会听到“禅修的法身宝座”这个词汇。它一直是“非禅修的法身宝座”,非禅修的状态即是我们从一开始就要认识的事物,也是我们在修道上应该修学的事物。“不散乱”即是修学之道,它让一切不同,“散乱”则会摧毁一切。
“非禅修的法身宝座”形容大手印修道之果,在大圆满之中,它被称为“充满概念的心与现象竭尽”(exhaustion of conceptual mind andphenomena)。“充满概念的心”意指固着的觉知心;“现象”(诸法)是指被觉知的对境——在我们生活中的五大元素和所有不同的本体。我们需要超越觉知者和被觉知者,当心不视任何事物为坚实,我们就能够看见五大元素、五尘等等的真实面貌,即一切皆不具实体,是空虚而不存在的。它们如同彩虹,不具实体但看似真实。完全了悟这种状态的瑜伽士不会受到五大元素的伤害,真正的瑜伽士能够穿透坚实的物质,不会沉入水中,不会被火焚烧,不会受到风的阻挠,这些是已经完全了悟这个事实的征兆。我们应该修学本净之本觉状态,虽然心性是本觉的,但是瑜伽士必须重新证悟。我们已经落入迷妄之中,稳定的无妄即是所谓的重新证悟。
在大圆满之中,我们被引介的第一件事情,即是非禅修的状态——离于概念的内观状态,离于观者与被观者的状态。如果你以观修一个本体作为开始,那么藉由这种禅修所得到的任何结果都同样是概念上的。如果是这个样子,那么诸佛的悲心是从何显现?瑜伽士应该如同一只天鹅,在饮水时,能够区分水与牛奶,瑜伽士应该能够区分本觉的牛奶和无明的水。
萨拉哈(Saraha)[萨拉哈(Saraha)是印度的大成就者,著有三部道歌。]曾经说:“放弃思惟者与被思惟的对象。”这是利益众生的实际方式。但是放弃一切不包括放弃“认识”;放弃“有为”,但不放弃“无为”。如果你放弃“认识”,那么它就成为一种漠不关心的状态。放弃概念上的觉受,但是不放弃非概念的觉醒。本觉如同你赤裸的身躯,二元分立的心则如同衣服,要丢弃所有的衣物,保持赤裸。你要褪去所有二元分立的思惟,保持赤裸、了无念头的法界(dharmadhatu)状态。当你穿衣服时,就不是赤裸裸的,对吗?同样地,当你有念头时,就不会有赤裸裸的本觉。一旦你脱下衣服,就有可能是赤裸的,赤裸的身体无法被丢弃,它是你自己的身体。没有想像,没有思惟任何事情,明觉本来是空虚而无根基的。任何看见这一点的人,即是真正的瑜伽士。“瑜伽”(yogi)是指把本然状态带入实际的觉受之中,做到这一点的人,可被称为“瑜伽士”。如果“见”、“修”、“行”混杂了概念,这样的人就不是一个大圆满瑜伽士。一旦你认识了本然状态,换句话说,一旦这种本然状态实实在在地存在于你活生生的觉受之中,那么当你走进一个房间时,人们就可以真正地说:“瑜伽士到了!”你的身体仍然是人身,但是你的心却是大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