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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解宝灯论(三问入定相102-113)

创建日期:2021-10-28

  定解宝灯论(三问入定相102-113)

  三、入定有无执著相

  《定解宝灯论》中,已经通过前两个问题抉择见解并遣除了见解的歧途,应该了知,世俗中需要遣除自私自利的发心,胜义中必须通达二无我的究竟见解,这两种方式对于生起殊胜定解来说必不可少。

  对于第三个问题——入定时应不应该有执著相,有人说坐禅过程中必须有执著,否则就如睡眠一样;汉地禅宗等顿悟法门认为,入定时应如如不动地安住,善、恶等任何执著皆会障碍入定之本体。对此,藏传、汉传佛教各教派也是各说纷纭、争论不休。

  在座喜欢坐禅的部分道友想必也会存在这方面的疑惑。一般来讲,初学者首先应在一两年中打好基础,修五十万加行,积累世俗方面的善根。但现在恰恰相反,才皈依佛门就开始修拙火定、风脉明点,或者什么都不执著而入定,这种现象于当前佛教内部非常普遍,入定、修风脉明点等虽然很好,但若不分根基、次第而是一概而论,就会出现相当大的危险性。因此,首先对佛法多闻思,增加善法方面的分别念,或者尽量了解密宗生圆次第的教言,在比较稳固的基础上实地修持才会事半功倍。

  这里也是再再地提醒大家,尤其初皈依佛门、任何基础都没有的人千万不要刚开始就入定,否则很容易出现精神问题。现在汉地有人说:“你们不要学密宗,否则会发疯的。”这种说法恐怕有危言耸听之嫌,如果真正如理如法修学密宗不会发疯,密宗成就者中虽有一种疯狂行为,但这并不是精神不正常导致的,而且有很多大成就都是修密宗虹光身成就的。反过来说,若不具足上师的窍诀、未能如理修持,只知道每天观明点、修降魔金刚……也无异于解衣包火,确实非常危险。

  不过,有时心情不佳、身体不适就担心是不是自己修错了,这种过分忧虑也没必要。通常一个人的心情与前世有一定关系,比如前世做坏事、饮酒或经常扰乱众生的心等等,依靠前世业力现前,即生偶尔会出现心情不好、精神不正常等状态,但这时自己要诚心祈祷上师三宝加持,道友们也应多方面帮助鼓励,过一段时间就会有所好转。

  一般坐禅时掌握要领尤其具足传承上师的教言非常重要。以前曾询问过个别修行人的境界,有山中闭关的也有寺院中打坐的,藏传佛教普遍都是从五十万加行开始修,之后再自己坐禅,这种次第相对比较稳妥;但汉传佛教个别人的修法却不太乐观,有些修行次第颠倒甚至有人对于自己的修法师承何处竟浑然不知,如此修行实在堪以为虑。

  丙三(入定有无执著相)分三:一、遮除不合理之观点;二、建立自宗;三、以承上启下而结尾。

  丁一(遮除不合理之观点)分三:一、说他宗;二、略说正修与盲修;三、广说此理。

  戊一、说他宗:

  护持正见修行时,有者说何皆不执,

  所谓不执一切义,分为正修与盲修。

  此处一再强调了正见的重要性,不论大圆满本来清净之正见还是大中观远离一切戏论之正见,或者禅宗何者也不执著之正见,无论如何,具足正见有非常大的必要,否则所谓的修行也只是一种妄谈。此处并非驳斥禅宗,但现在禅宗抉择正见方面确实不很明显,经常将见、修二者混淆,针对顿悟者或利根者来说确实可以一目了然,自古就有无数修行人依靠禅宗法门获得成就,对此可以深信不疑;但对中根或钝根者而言,禅宗最初抉择正见方面并不理想,如此修行势必出现“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的危险结局。

  因此,首先需要抉择正见,之后将正见落于实处修持,谨慎护持自心。如通过中观观察,已正确无误地抉择了远离一切戏论的正见,但若未能精进护持、努力修行的话,此见解很快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于法界,故而生起正见后努力护持非常重要。

  萨迦班智达对“什么都不执著”的盲修瞎炼非常反对,并在众多论典中对之加以破斥,而且他说:汉地禅宗的大圆满与藏地的大手印,在何者也不执著方面与外道无有差别。实际上,大圆满是密宗术语,汉地禅宗虽与密法比较相似但不属于密宗,它们根本没有“大圆满”这种说法。如果能真正依照中观、大圆满及禅宗的修法,首先抉择因果之后不执著而入定其实是非常好的,因此对“不执著”不能一概而论。

  颂词中“有者”的范围非常广,如今印藏的个别高僧大德以及诸多修行人都认为入定过程中什么都不用执著,麦彭仁波切说:护持正见时,对于所谓的“不执著”应善加辨别,因其亦有正修与盲修之分。以下对此问题进行广说。

  戊二(略说正修与盲修)分三:一、正修之相;二、盲修之相;三、以喻阐明此理。

  己一、正修之相:

  正修远离四边戏,圣者智慧之面前,

  现见一切不存在,故自然灭执著相。

  既然“不执著”分为正修、盲修两种,那何为正修呢?在远离一切有无是非四边的圣者智慧前,万事万物都不存在,不存在也并非如虚空般的单空,而是远离一切戏论的大空性,这就是正修。

  中观的修行次第中说:分别念的执著与无分别念的执著皆不合理。如云:“若实无实法,悉不住心前,彼时无余相,无缘最寂灭。”当真实智慧前有实无实任何法亦不存在时,即已安住于无缘的境界。这样的境界,如果心静下来安住,凡夫人有时也可以相似感受,了知有无是非等一切法除分别念外根本不存在。如果能够通过上师窍诀或者中观的观察方法修持之后,真正入于此种境界,这时自然而然会灭尽所有执著相,这就是真正无有执著的禅定,也是比较高深的一种禅定。

  明空无二之境界,如同目视虚空中

  如此甚深的禅定境界,从空性角度无有任何执著,但也并非入于一种单空,而是明现不灭,如同人们见到虚空时不会生起任何执著,虽然没有执著但却可以起现一切万法,同样,入定智慧前一切都不存在的同时却明明朗朗,这就是真正的修行境界。

  己二、盲修之相:

  盲修无念和尚宗,未察直直而安住,

  无有胜观之明分,如石沉海平庸住。

  盲修又是怎样的呢?认为一切都不存在,对好、坏何者也不执著,但一切法为什么不存在,自己既未观察也未分析,处于茫茫然的状态中,只是呆呆愣愣地坐着。这就是所谓的无念和尚宗。

  有些人非常喜欢坐禅,晚上睡前坐一小时,早上起来坐一小时,部分初入门者,即使练习金刚跏趺坐也要花半个月时间,并且对手的位置也说法各异——合掌、持等印、放在膝盖上等等,之后开始闭目静坐,这时心里想:我坐禅的姿势多么标准,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赞叹的!或者认为:这样坐着真舒服!

  《大圆满心性休息大车疏》中说:“意识融入阿赖耶识,顷刻出现明而无念之状态。”但这并非真正认识了法界本面,无垢光尊者认为:“实际上是阿赖耶识融入不分别任何法的阿赖耶中,阿赖耶又融入法界而使粗细执著隐没,并显现了光明离戏之法性。如果已经认清了这一本面,才可断除迷惑。”现在大城市中生活的人们,每天忙忙碌碌,身心都很疲累,因此非常喜欢静静地坐一会儿,有时入于明而无念的境界当中,什么都不执著,觉得非常舒服。但这种禅坐仅仅是为了逃避外面眼花缭乱的世界,既没有上师窍诀也未认识心之本面,根本没有依靠观察抉择引生定解,仅仅是什么也不想地闭目静坐,其实这就是所谓的无念和尚宗。

  真正的入定需要具有胜观智慧,而没有胜观之明分的无念修法,就如同石头沉于大海,即使一百年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水木格言》中说:“百年住于水中,石性干燥而存。”同样,何者也不执著无念安住,即使经过一百年,自己的大悲、智慧等也不会有点滴增上。堪布根华说:“灭除贪嗔痴等烦恼的功德、慈悲菩提心以及诚信因果等内心中应当生起的种种道相一无所得,这显然是一种盲修。”

  所谓的和尚宗分广义、狭义两个方面,从广义来讲,站在藏传佛教的角度,一切汉传佛教的宗派均可称之为和尚宗,就如汉传佛教称藏传佛教为喇嘛教一样。有很多人认为,喇嘛教都是吃肉的,不愿意接近他们。但现在部分汉地僧人来到藏地后也开始吃肉,这种现象非常不好。我们学院现在非常提倡吃素,我个人也写了一些有关吃素方面的文章。实际上,从密宗角度来讲是根本不开许吃肉的,虽然个别密续中说:“所有的肉,有悲心者可食用;所有的酒,具誓言者可饮用。”但夏呷措周让作对此解释说:密宗所谓具大悲心者可以食肉这一说法,是针对具强烈大悲心且有超度能力者来说的。可是真正衡量时,现在正大口啖食众生血肉的个别修行人,恐怕都是因为贪执肉味而食用的,根本不具足超度众生的能力。

  有些人在家习气比较重,即使出了家也还想吃肉,但出家多年的修行人这种情况比较少,以前在马尔康遇到过一个出家好多年的修行人,问他:“还想不想吃肉?”他说:“最初确实很想吃,但过一年左右就根本不想了。”在汉传佛教传统下熏陶过的人多数不会想吃肉,而藏传佛教中某些不良传统应该有所改变,夏卡仁波切曾经从显密各个角度对食肉这一问题分析说:小乘所开许的吃三净肉并非佛陀真正的密意,佛陀在世时的比丘不是居于一处,而且他们对肉味并不贪执,因此众生以他们为缘遭到生命危险也不太可能,但对于没有任何食物的地方可以开许吃三清净肉。《楞伽经》中云:“大慧,我未开许任何人食众生肉,过去如是,现在如是,将来亦如是。”佛陀在《涅槃经》等经典中说:小乘教义对所谓三净肉的开许根本就属于方便说法,实为不了义的权宜之计。食肉者必定堕入烧热地狱、旁生等恶趣,对此,不论显宗、密宗都有很多教证,如《时轮金刚后续》说:“食肉者等类确定无疑将转生地狱中,身躯庞大,亦将转生饿鬼界等恶趣中。”吃肉的过失非常严重,尤其下一世如果转生为吃肉食的猛兽那是非常可怕的,你们应该看过《动物世界》,其中各种动物互相残食的场面实在令人心惊胆战、惨不忍睹,所以大家应该发愿——生生世世不要变成吞噬众生血肉的凶猛野兽。

  一个修行人如果能终生乃至生生世世吃素是最好的,但凡夫人的心态很容易改变,无始以来吃肉的习气也相当严重,因此,在很短时间内彻底断除肉食非常困难,但为了忏悔无始轮回流转中因啖食众生血肉所造下的无量罪业,应该下大决心,坚持吃素,以清净无染的方式努力修行,这也非常符合经教宣讲之密意。

  此处所说的无念和尚宗,在历史上是争论比较大的一个问题。解释本论的多数大德认为,麦彭仁波切所指的是摩诃衍大和尚,针对他的观点进行主要驳斥。这样说具有一定的历史依据。藏传佛教从拉托托日时代始创,于松赞干布时期开始真正弘扬,历经五个朝代之后,在赤松德赞时期,国王培养了诸多翻译家以及班智达,此时佛法趋至辉煌鼎盛的时期。当时赤松德赞从敦煌迎请一位禅宗大师到藏地弘法,在其弘法过程中,因观点出现分歧而与当地教派分成两个派别,一者认为需要先观察而后入定;另一宗派持何者也不执著之观点,即摩诃衍的宗派,他认为无论黑狗、白狗,被咬之后都会出血,同样,好的执著、不好的执著均为轮回之因,所以什么也不用执著,只需自然安住即可。其时,国王的王妃也修学什么也不执著的和尚宗,开始不取舍因果,不断恶行善。这种局面导致整个藏传佛教内部出现一片混乱。这时,有人提醒赤松德赞菩提萨埵所作授记:我离开藏地以后(当时论师已经离开藏地),教法如果出现混乱或不和,可从印度迎请嘎玛拉西拉(也即莲花戒论师)遣除争论。国王于是派人从印度迎请莲花戒论师。

  对于莲花戒与摩诃衍的辩论,《布敦佛教史》中讲得非常多,但比较可靠的历史资料则是《巴协》。根据历史记载,他们二人从见解上辩论得很少,莲花戒论师主要从比喻上击败了摩诃衍的观点,是什么比喻呢?摩诃衍认为:“自宗见解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最高的,就像大鹏飞于空中,而藏传佛教其他教派的见解则如同猴子爬树一般。”对此,莲花戒问他:“所谓的大鹏是否于地上腾空升起?大鹏虽然飞得很高,但最后是否仍需落于地上?”对此,摩诃衍承认确实是起于地亦落于地。莲花戒论师说:“以此可以说明,最初不能遮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之见解,就像大鹏鸟需从地上飞起一样;最后也不能远离因果之见,正如大鹏飞得再高仍需落于地面一样。因此,对善、恶等一切法皆不执著的观点不合理。”对此,摩诃衍无可辩驳。

  总的来说,无念和尚宗在国际上是比较重视的一个大问题,1995年在印度曾专门召开国际性研讨会,他们认为宁玛巴与噶举派可能就是无念和尚宗。当时堪布南卓就这一问题的相关历史,也在法王如意宝面前请求开示。后来研讨会并未对宁玛、噶举二派造成任何影响。

  汉传佛教有些历史上说摩诃衍在这场辩论中获得胜利,但藏传佛教普遍认可上一种说法。根据藏传佛教的历史,对这一辩论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莲花戒论师与摩诃衍是面对面进行辩论的;另一种则说他们是通过书信辩论,并未真正见面。不论见面与否,通过这场辩论,国王赤松德赞不允许摩诃衍继续留在藏地是无可非议的事实。有人说:摩诃衍离开藏地时,有一只鞋子掉在了藏地。他们认为这是一个缘起,因宁玛、噶举的部分修行人后来仍然修持何者也不执著,以此表明摩诃衍的部分见解仍然留存于藏地。

  值得一提的是,无垢光尊者曾在《实相宝藏论释》中说:“阿阇黎大和尚的密意,寻伺者未能接受,从实际意义来说,其密意完全符合正法。”后来,藏传佛教中有人说:和尚宗非常合理,无垢光尊者也对其进行赞叹,只是藏地福报太过浅薄而导致人们未能接受。对于这一点,即使翻阅无垢光尊者所有的论典,也找不到“藏地福报太浅,以致未能接受大和尚之观点”等字眼。那无垢光尊者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呢?实际无垢光尊者所谓的“寻伺者”并不是指莲花戒等人,而对于和尚宗最初即断除善法这一点,尊者也并不赞叹,但于最究竟境界时则与和尚教所说观点相同。《实相宝藏论》的科判也是如此分析的——究竟应远离一切善恶分别念。因此,麦彭仁波切所遮破的,即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执著的观点。

  还有些人说:莲花戒与摩诃衍并没有进行过辩论。这种说法肯定不合理。当时通过国王赤松德赞的劝请,莲花戒论师曾依据这场辩论造了三个“修行次第”,其中将摩诃衍的观点以及对其如何作的驳斥等每一环节都记载得非常清楚,这在藏文文献中十分明显。后来,一百零八个伏藏大师之一的酿•尼玛沃热说:摩诃衍大和尚所说是利根者的行境。他的观点与无垢光尊者的密意应该相同,在抉择最究竟见解时,摩诃衍这种没有任何执著的观点完全合理。

  我个人认为,对于这场辩论,因藏传佛教非常重视世俗方面积累资粮、念诵咒语等善根,而汉传佛教对此不是很重视,因此,摩诃衍抉择了很高的见解而对世俗法并未着重提倡,但从有关佛教历史来看,摩诃衍后来呈给国王赤松德赞的三道表疏中曾讲到:现有弟子五千余,主要教其念诵《楞伽经》、《维摩诘经》。以此说明他个人并未舍弃世俗方面的善法。但后来或许以教派、民族等多方面的原因,摩诃衍的见解与其他派别产生分歧,故而不得不离开藏地,这种现象也十分有可能。

  麦彭仁波切于此处指出,即使见解再高也不要离开世俗善法。现在汉传佛教确实有这种现象,对世俗方面积累资粮、念诵咒语等根本不行持,有关这方面的问题,《藏密问答录》中也曾间接对济群法师做过描述:“有些人也会手缠念珠,或胸前挂一串很大的佛珠。但仔细一看才发觉,原来很多人是把念珠当成一种摆设,或单纯的消灾避邪的护身符。”特别是某些大和尚,他们将念珠挂于胸前,却根本不念咒语,对世俗方面的善根完全不重视。

  总之,诸大德对摩诃衍的观点的确褒贬不一,比如智悲光尊者、竹庆仁波切曾对和尚宗的观点大加赞叹,但他们也仅是从入定角度所作的宣说,对世俗善法不加重视这一点不应赞叹,于此二者必须善加区分。

  藏传佛教个别人认为:汉传佛教完全不合理。这种说法纯粹是孤陋寡闻的一种表现。所谓的和尚宗并不代表所有宗派,汉传佛教分有净土宗、天台宗等八派,其中以坐禅为主的是禅宗,而禅宗也分顿悟派和渐悟派。从禅宗历史衡量,这一宗派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等因果行为并未遮止,而且,从古至今有无以计数的修行人均是依靠禅宗成就的。虽然达摩祖师最初与梁武帝接触时,因对其过于执著世俗善根不能接受而离开,但后来通过观察缘起,达摩祖师发现他的教法在七代之内会非常兴盛,成就者非常多,七代以后不会十分兴盛。正如祖师所言,宋朝以后尤其清朝末年,此传承基本上已经失传,但仍有许多大成就者层出不穷,因此从达摩到六祖之间,这一派的教法非常兴盛,《六祖坛经》等也具有相当大的加持力。

  也有人认为:大圆满与禅宗无有二致。对此应详细分析,有关本来清净方面,如无垢光尊者所造《禅定休息》中出现的很多词句与禅宗确有相似之处,但并不能以此说二者一模一样,比如大圆满中托噶、任运自成等字眼在禅宗只字未提,因禅宗根本不具足有关这方面的窍诀;修学禅宗不需灌顶,而听闻大圆满必须经过无上妙用的灌顶,否则不能听闻。禅宗的最究竟境界主要依靠《金刚经》和《楞伽经》,前者抉择空性,后者抉择光明,禅宗依靠这两部经典成就的非常多。在藏传佛教,一般《般若经》的空性方面以《中观六论》进行解释,光明方面则由《现观庄严论》解释。汉地禅宗的最究竟观点与《般若经》相同,这与大圆满相差无几,但不能说禅宗与大圆满一点差别也没有,大圆满具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窍诀和要点,在这一点上二者确实迥然不同。

  对于现在汉地个别修行人无念坐禅的现象,麦彭仁波切在这里已对其作了授记。不过,对于和尚宗我们不能一概贬之,尤其一些利根者,依靠上师指点、弟子通过参悟很快开悟获得本位的现象非常多,这一点只要阅读禅宗祖师的历史就可以一目了然。因此,此处的“和尚宗”是指持好恶皆不执著之观点的一种宗派,着重破斥的对境是那些不修任何善法只是一味无念坐禅的人,并非破斥所有和尚宗。希望大家对此一定要注意,不论是按禅宗修法入定还是以大圆满窍诀入定,出定时仍需修持善法、积累资粮,否则只是在吃饭时开始出定,之后什么都不执著的话,那最好连饭也不要吃了,但这一点恐怕还很难做到吧!

  己三、以喻阐明此理:

  譬如所谓无所有,中观现见不存在,

  无色界信无所有,词同义异如天地。

  一般经论中有许多文字不同意义相同或文字相同意义不同的词句,闻思者对此一定要仔细辨别,比如涅槃、空性等都有很多分类,如果全部以同一种标准进行衡量肯定是行不通的。

  比如“无所有”,中观当中经常说一切无所有、一切都是空性,其实“无所有”也分两种:一种是中观通过五大因的推理,将一切万法抉择为无所有,也即空性;另一种是无色界中的无所有,虽然无色界认为一切都无所有,但其意义与前一种却有天壤之别。再比如“信心”一词,有人参加某项比赛时,他说“我有信心”,其实这里的信心是有把握的意思;有时信心有自信自强的含义;佛教中的信心则包含了一种定解。

  通过中观推理之后,在瑜伽士面前一切法都不存在,一无所有,这是通过观察分析得到的,可以称之为真正的无所有。而无色界没有任何理由,仅仅认为什么都没有,这与无念和尚宗十分类似。因此,所谓“无所有”也分正修与盲修,无色界的无所有是一种盲目的禅定,而通过中观理抉择出来的无所有则是非常合理的正修禅定。

  多数人都很喜欢坐禅,有人最初即断除有、无等一切执著,安住于空或明乐的境界之中,一般除利根者以外,最初就直接安住入定是不合理的,应依靠中观推理首先对一切万法进行细致入微的抉择,真正了达自心本性后入定才比较应理。而真正的入定境界中无有任何执著相,这一点不论显宗密宗都非常合理。

  戊三(广说此理)分二:一、抉择真实修行之义;二、宣说彼之歧途。

  己一、抉择真实修行之义:

  如是远离四边戏,若于四边皆不执,

  除四边外无执相,故许无有执著相。

  四边戏论是指有、无、有无二俱和非有非无四种执著,通过中观推理或上师窍诀进行抉择之后,了知此四边并不存在即可断除一切执著,因为没有以四边不能包括的执著,若断除四边则所有执著均可一并遣除。

  中观一般讲离四边,龙树菩萨《中论》中依据《宝积经》等大乘经典抉择了远离八边,如云:“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去。”也有些论师抉择了远离三十二增益,归纳而言,一切的执著戏论都可以用有、无、二俱、二俱非四边概括。现在凡夫分别心前虽然不能远离上述四边,无法显现离戏的境界,但通过修行遣除障碍后,离二边、离四边、离八边的境界均可如实显现。

  真正修持时对于空的执著也应远离,《般若经》中说:“须菩提,若对微如毫端的名相产生执著,也不得究竟佛果。”《金刚经》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很多祖师大德依靠上述教言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成就。在诸多有关中观的经典、论著中都说不应有执著,但当今时代的一些愚昧无知者根本不知所以,妄自尊大地在最初即开始修持无有执著之相。麦彭仁波切针对这种现象,在下文对某些不如法的修行作了非常严厉的呵斥。

  己二(宣说彼之歧途)分二:一、真实宣说;二、遣除争议。

  庚一、真实宣说:

  若说无有执著相,有些愚者初不执,

  一切放松真可笑。众生平庸过放松,

  流转三界轮回中,无需仍旧再三劝。

  显宗经典以及密宗续部都一致讲到:无执著即是禅定波罗蜜多。有些非禅宗根基者对此无法接受,比如个别修学净土宗或将佛教作为学术研究的法师,他们再再毁谤禅宗的不执著,认为这种说法非常不应理。

  实际上,诸如此类的妄下断言者,若能详细翻阅释迦牟尼佛的《大藏经》就可以发现,禅宗所宣扬的不执著非常符合经教所诠之义。但对于所谓的不执著,若认为初入佛门、任何基础都没打好时就应如此行持的话,那他已经断绝了世俗方面的善根,因其对中观方面的推理一窍不通,而禅宗直指方面的窍诀,除利根以外的所谓愚者完全无法领会其中蕴藏的深奥内涵,故而最初即修持什么也不执著实在太过分了!

  个别愚者自认为什么都不执著坦然放松特别舒服,于是开始全然放松并于无念之中安住。他在对别人宣说时,也一概如此教导:“什么都不用执著,不用念经、磕头……只要直接入定,安住在空性的状态当中,不空不行……”以前有位法师跟我一起去汉地,他见到任何人都说:“你们要观空,《金刚经》中说什么都要空,空、空……”修行不是这样的,如果最初就“空、空、空”、“放松、放松、放松”,麦彭仁波切说:众生从无始以来就是因为过于放松,才导致于三界轮回中不断流转,感受无量无边的痛苦,所以千万不要再劝他们放松了!如果到某些寺院或佛教团体,这种感觉就会特别强烈,很多人提倡坐禅、坐禅,而且要求必须像《金刚经》中所讲那样将一切都观空,放松、放松……这实在太滑稽可笑了。

  现在汉地有些人说他们过年团聚时菜色非常丰盛,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令人垂涎三尺,但如此奢华浪费,究其实质而言又有何意义?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倒进垃圾桶。这些人暂且不要说修行,即使生活上也太过于放松了。不过,你们也许认为“放松一点好,学院戒律严谨、生活艰苦,一切都太紧了,应该放松……”,但无论如何,对于自心的修行不应该过于放松,三界众生放松的时间已经太长了,没必要一再地劝他放松。

  大圆满中有“放松”这一说法,如放松安住、中庸安住、自然安住等,词句虽然相同,意义却有天壤之别,因此,麦彭仁波切在诸多经论中都一再强调对于词同义异的说法应善于辨别分析。应了知大圆满中虽有放下一切执著、自然安住的不共窍诀,但在方式方法上却与前面所说的无念安住大相径庭。

  如果说不能放松,那是不是一直都不能放松呢?也并不是这样。在适当的时候放松是完全可以的,但不能一味放松尤其最初时不能放松,因初学者没有任何基础而直接入于空的状态是相当危险的。

  萨迦班智达曾经说:藏地的大圆满与汉地的和尚宗无有二致。后来龢萨格西也如是宣说到:大圆满最初即自然安住,何者也不执著,这与大和尚摩诃衍的修行相差无几。

  麦彭仁波切对此驳斥说:您大概对于宁玛派教法不太熟悉才会如此随口宣说,宁玛巴的教法是在广泛闻思以及共不共加行的基础上开始安住的,这一点不仅我们自宗,而且宗喀巴大师的教言中也显而易见,祈请您老人家最好再三参阅我宗教法之后再作定论。全知无垢光尊者在《如意宝藏论》中说:最初即入于空的说法纯属邪说。《法界宝藏论》中也说:自认为安住大圆满的“大牦牛们”将自己的寻伺分别念称作觉性菩提心,可你们对觉性妙力的作用与觉性妙力二者尚且分辨不清,更何况真正的觉性菩提心,这与牦牛又有何区别!因此,根本没有认识心之本性,最初就自然安住、放松是极大的过患,希望诸位不论弘扬佛法还是自己修持,首先最好在相续中生起坚定不移的定解,之后再自然放松安住,这一点至关重要。

  麦彭仁波切在这里针对噶举派和宁玛巴个别修行人的不执著作了十分严厉的呵斥,说最初就什么都不执著具有极大过患和歧途。对于初入佛门的弟子,应首先让他修加行、磕头,闻思《亲友书》、《大圆满前行》等有关显密经论教典,待其对佛教打好稳固基础后,再宣讲心的本性使其对心性有所认识,之后才让他自然安住,这是最为坚实稳妥的修行捷径。

  庚二、遣除争议:

  假使彼等本未知,声称我等识本面,

  认识胜义本面者,必须断定实空义,

  所谓迷现自与他,谁人皆知何须修?

  假使有人说:如此安住必定可以认识本面。其实,这类人既没有上师窍诀也未听闻经论续部的任何教理,但因为安住时会产生一种明清之感,常常沉溺其中,安然自得,于是自以为是地认为已经认识了本面。

  他们其实根本未曾认识自心之本面,却在他人面前自吹自擂地说对心性的本体已经无碍彻见。有个人说:“我坐禅时确实可以什么都不执著,但到了吃饭的时候有点饿……”也许认识本面的人显现上也会有饥饿感,但仔细想想——虽然一开始不用执著但胃肠起来抗议时就生分别念了,这样的境界似乎有点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对于这些本未认识心性本面却自以为认识的人,麦彭仁波切说你还是要认真想一想:无论依靠显宗各种观察方法还是密宗上师的窍诀,真正认识自心本面时,对实空之义必定会产生决断性的定解。但此种殊胜定解,你等是否已经具足?认识本面并不是无有任何执著产生,或者仅于明然灿然的境界中安住,安闲舒适,并非如此,若能真实认识胜义本面,对心之本性、万法之本性产生决定性定解是绝对不可缺少的。

  认识心性的途径有很多,比如从理论上获得认知、依靠窍诀认知……无论如何,通过自之智慧抉择后,了知心之自性从空分来讲与虚空无别,明分而言可以无碍显现。以言词宣说时仅是理论概念,而实际于相续中产生坚定不移的境界才称得上真正认识本面,这时哪怕成千上万智者站在你面前也不会出现一丝动摇或退转。

  颂词中的“断定”有通达之义,也即通达一切万法实空的真实含义。这里的“实空”并非前文所讲格鲁派的实空,此处所指是一切万法无实有、远离一切戏论之本义。对此若未能通达,对于自他或迷乱现相中自心不是他人的心、自心无所有等有所认识根本不是所谓的认识本面。比如这不是我的心,是光明之心、空性之心,如果这就能称之为认识,那暂且不说学过宗派的人,即使放牛牧童也可以了知,这种认识非常浅薄,若将之称为大圆满或禅宗的证悟,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证悟而不必苦心修学了嘛。

  对于空性的认识、了解、证悟等诸多分类应善加分析辨别。有些人因理论知识过于欠缺,本来不是境界而妄执为某种境界,另有些人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出现了某种境界。因此,从一个侧面确实非常赞叹并注重实修,人身如此短暂,一瞬即逝,此时若未能实修实在无有很大意义;可反过来说,一味地盲目实修而对理论知识丝毫不注重,即使长期精进修持,恐怕也很难获得收益,如此无疑是在浪费宝贵的人身,非常可惜。

  来源: 明光 mingguang.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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